“艺”起战疫 | 做社区志愿者,这位小姐姐学会骑黄鱼车了

石梦洁是上海通志馆的一名工作人员,在馆里的主要工作是地方文献的收集和开发利用,工作之余,她喜欢文学,喜欢码字,喜欢美食,喜欢美好的文艺生活。上海疫情期间,石梦洁加入了社区志愿者队伍。她说自己最初并没有想太多,只是想给身边人提供一些力所能及的帮助。本期,我们请她分享自己在社区参加志愿者工作,开展抗疫服务的几个小故事。

志愿工作期间,石梦洁收到小伙伴送的鲜花

因江湖救急,我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4月初,团购还没有开始“铺天盖地”席卷而来时,小区曾发生过几天短暂的“口粮危机”。于是,居委开始安排统一的团购,同时让志愿者和楼组长通知各个楼道,在小区团购、消杀、配送一系列方案没有落定之前,暂时不要擅自团购,以免破坏小区一直以来的“全阴”成果。

小区出行证还没捂热就失效了

因为隔壁楼长期没有楼组长,小区封控之前,居委请我代理了一段时间。我把居委的安排转发到隔壁楼道的微信群里,原本以为只是一个寻常的通知,没有想到会有人在微信群里激动起来。那位邻居是租户,他说自己已经断粮了。群里另一位志愿者安慰他,告诉他晚点时候居委就会给出解决方案,请他“耐心等待”。他反问我们:“几天不吃东西靠耐心顶得住么?”他说前一天网上买的东西还有几天才能送到,公司送出的物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到,真的已经没有“耐心”再等居委的“商议”。

也许对于有些人来说,每天的生活就是早出晚归,只需要一张床就可以。而外卖也让他们认为生活在21世纪最发达的城市,可以不必准备炊具,最多有一口用于煮速食和鸡蛋的煮锅就足够了。而这一切便利都被疫情带来的封控打乱了。

我和隔壁楼的志愿者给他送了一些泡面、速食和牛奶进行“江湖救急”。后来才知道,这位仁兄已经两天没好好吃饭了。我心里“咯噔”一下。那是个人高马大的壮实小伙子,我不知道他是做什么工作的,他也是为这座城市贡献着GDP的人,却突然因为吃不饱而不知所措。

石梦洁与社区志愿者接力传送物资

他后来微信小窗跟我道歉,说自己没能克制情绪态度不好,说自己“从没这种感觉”。我没有细问“这种感觉”是什么,我猜,这种感觉大概是无助的、惊慌的、不可置信的。

他问我要手机号,我当时有些迟疑,因为此前他向我转账被我退还了,我不希望他通过手机号给我转账或者充话费。他说自己没那个意思,只是想“认识一下”。我反应过来,可能在他的社交礼仪里,和对方交换过手机号码,才算是“正式认识”。

他屋里都是租客,尽管在同一个屋檐下,但平时关起房门互无交流。后来每次发物资和抗原试剂盒,我的这位“新朋友”都会主动出来领取和分配,会帮屋里原本素不相识的人取快递,会帮志愿者统计屋里测抗原的情况。我很高兴,认识了一个新朋友。

与九旬高龄老教授结缘,帮他配药成功

疫情带来的正面收获,是逐渐熟悉的邻里关系。二楼有一位老教授,是我早有耳闻的学界前辈。住在小区十二三年,如果不是这次有机会敲开老教授的家门,我根本不知道他竟然和我住同一个小区、甚至同一栋楼。

90多岁高龄的老教授出身世家,遭遇过艰难,见证过兴衰,目睹过苦痛,也享有过声誉。这样有学识、有阅历、有德行、有身份的知识人,从不肯给人平添麻烦,也不肯凭空受人一分一厘。

有一次楼里团购豆制品,老教授请我帮他买一份。后来豆制品未能成团,我总觉得没有帮老人办成事,心里有所歉疚,第二天磨了一瓶豆浆想送给他,他和夫人坚持不受。

插图 By 罗志华

居委每周一次去社区医院为居民们集体配药。第一次,老教授让我转交给居委一张医保卡和一张药品清单。谁知社区医院规定,每人每次只能配5种药。第二次,老教授将他和夫人的医保卡同时给我,希望能配到10种药。这一次,只配回了4种药。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老教授倒是很体谅:“想来是社区医院药房库存不足了。”

我担心缺药对他的身体有影响,尝试过用自己的手机帮他线上配药,但因为不是亲属,无法绑定医保卡。况且听说物流还是缓慢,线上配药不一定能及时送到,我不忍让老人经历这种不确定性的等待,于是提出帮他去医院配。老教授说:“不能太劳驾你,只盼望早日解封,便可叫子女去医院了。”我说楼里有两户邻居在医院工作,尽管明白他不愿意给别人添麻烦,但药是急需品,或可问问她们能否帮忙。老教授却坚持不想再劳烦他人:“能过得去就行了,大家都很艰难。”

又过了半个月,老教授的药到了不得不配的时候,小区依旧没有解封的迹象。我觉得兹事体大,不能再这样“客气”下去,于是去他家中取了医保卡,又去居委开了出门证,去医院成功配到了药,算是让心里一件横亘了半个多月的事落了地。

插图 By 罗志华

那天开车去医院的时候还有点激动——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外面的世界”了。一个多月没有化过妆,我还煞有介事地化了个淡妆才出门,仿佛要去赴一场春天的约会。其实去医院心里还是有些慌的,防护严实,戴眼罩、N95口罩,还有防护面罩,根本不会有人注意到我修剪描画过的眉形,更没有机会看到口红色号。去医院配个药而已,我也不知道是哪里来这庄重的仪式感,大约是觉得,这是一个多月以来,第一次在进行一个“正常”的生活流程。

因为做志愿者,我学会了骑黄鱼车的新技能

在志愿服务的过程中,我也学会了一些新的技能,比如骑三轮车,对了,上海人把这种交通工具叫做黄鱼车。

小区处于封控期时,居民们被要求足不出户,他们团购的物品、外卖以及快递,都只能由志愿者分拣和配送。起初,配送任务主要由有电瓶车的志愿者承担,后来不知道是哪栋楼的中国好邻居,主动给小区捐赠了4辆崭新的三轮车,于是四个配送组都有了自己新的“坐骑”。

石梦洁在小区骑黄鱼车

石梦洁和她的黄金搭档骑着黄鱼车配送物资

隔壁楼的小何姐姐早我几天学会蹬三轮车,她和我一起搭班的时候,将操纵三轮的技巧倾囊相授。从一开始帮我把控着车头,到后面慢慢撒手,一路歪歪斜斜嬉嬉闹闹,送完一趟货竟也就学会了骑三轮车。我没有办法像二十年前刚学会骑自行车时那样,去生动描述学骑三轮的过程,但是那种收获了新技能之后纯粹的开心,确乎和小孩子一模一样。

石梦洁在小区骑黄鱼车视频

我和小何姐姐的默契几乎是一拍即合的,两个人轮流骑车,一个负责蹬车,一个坐在车里点货,根据楼栋号指点行车路线。隔壁组的男士们一边羡慕着我们的默契,一边嘴上不饶人地笑我们“女司机上路,吓人哦!”。

社区志愿者们分享的美食和鲜花

楼道里的邻居们看见我进出,总会关心地说一声“辛苦了”。友善、负责、积极,是小区志愿者们的共性,和他们在一起工作,其实是不觉得辛苦的。在消杀组和配送组干活的时候,大家总是抢着报名上岗,交接班的时候还会经常分享自己烘烤的甜点、披萨,还有囤积的可乐、自栽的鲜花,如此种种,每个人总能在疲累中找到一些“小确幸”。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严山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