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杰伦新歌《说好不哭》上线当晚被刷爆了屏，验证其号召力不减当年，也随之招来一些质疑，比如关于创作能力方面的，说他停滞不前、格局变小等等。这也难怪，进入婚姻殿堂生活安逸，哪会再有惨绿少年的心境书写相思与成长。也有来自对新歌MV的吐槽：女主角支持摄影师男友追梦，努力打工攒钱给他买下昂贵的哈苏相机，堪称是“What would you do for love?”的标准案例，歌词里那句“你什么都没有，却还为我的梦加油”，更是惹恼了一些人：都什么年代了，还在忽悠女人为爱牺牲付出呢。
“作家是天生给人误解的，解释也没完没了。”（张爱玲语），创作者的作品出来，难免会有正解与误读，对于周杰伦的这次指摘是否真的冤枉了他，也是见仁见智。其实从传统故事里的田螺姑娘，到《说好不哭》MV的女主角，有着一以贯之的相似面目：含辛茹苦，默默奉献，在男人背影里守候，站成了望夫石也无怨无尤。歌颂她们的男性大多心怀感激，“谢谢你给我的爱，今生今世我不忘怀。”一颗感恩的心看似不油腻，却换来今天围观者的不适，症结在于那种自恋型人格已不招人待见。
这种人格并不少见。学者孙隆基在《中国文化的深层结构》里早已精细描画过，并用中国男人迷恋武侠小说、常常代入侠客为例，指出这类人表面上好像超然寡欲，其实内在的自恋人格导致他们基本上缺乏热情，却希冀凭忧郁的气质、被动的姿势，打动女方母性的怜悯，促使她们采取主动；既然是对方掌握决策，自己是被动地“卷入”感情，因此并不需要对此种关系负责。幻想跟侠客一样总有美女投怀送抱，全身而退时还可以片叶不沾身，“爱上我是你的错”，也是一种精神胜利法。
从武侠小说到了鸳鸯蝴蝶派小说，背景从江湖来到少女闺阁，侠客又变成忧郁的情人。学者李海燕在《心灵革命》里总结，这类小说主人公“更加孤僻而不合群，不拘繁文缛节而专注于个人技艺的完善，包括诗歌和武术”；在20世纪80年代的中国小说里，这类土味杰克苏、直男癌人设也是屡见不鲜。换到今天，周杰伦MV里那个男主角就是这类人物的衍生与变种，一派文艺青年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只不过他的技艺换成了摄影。
时移世易，情爱的形态与观念不停演进，女人们已经走过万水千山，那些忧郁的眼神、唏嘘的胡茬子，已不太具备杀伤力了，如果男人还在原地自我陶醉与痴人说梦，总会令人侧目。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长凤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