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地旁边在晒什么?

顺昌路上的烟火气,和旁边时尚摩登的新天地,形成一种“反差萌”。

谁又能说得清,到底哪种更“海派”呢?

■每到天气好的时候,弄堂里必定会升起“万国旗”。

顺昌路真正迷人的地方不在于马路本身,而是那些写着“祥顺里”、“树德里”、“敬业里”的弄堂深处。

你只要甩开马路,随便找条弄堂拐进去,会发现里面四通八达,别有洞天。

坐在外面孵太阳的阿婆,对于闯入这里的陌生面孔已经见怪不怪了:“倷来看看老房子啰?看倷腔调看得出来!”


■阿姨爷叔悠闲地聊着天,头顶上是邻居们晾晒的各种被单衣物。

弄堂里因地制宜,晾晒着各种鞋袜被单。我们指着一床国民被单问:“这个用了多少年啦?”

“这辰光长唻!”晾晒的阿姨说,“从我结婚用到现在。老早结婚辰光要准备老多唻,八条被头八条床单……”

她转头问在弄堂里洗碗的老公:“侬讲,阿拉结婚多少年啦?”

老公笑笑说:“女儿几岁嘛,就有多少年了呀。——38年唻!”

我们夸被单依旧如新,阿姨一得意,传授了生活秘诀:“关键是要勤汏。假使侬盖了老龌龊了再汏,老底子用板刷的,这一刷不是容易坏嘛?”

“我洗衣机天天用呃。”她指指老公,“男人家衣裳有‘油蒿气’,我嫌鄙,要天天汏呃!”

■在一堆晾晒的衣物中,我们发现了一排小黄鱼整齐地架在衣架上。

一排架在晾衣架上的小黄鱼,成功地引起了我们的注意。

“这个大概是‘小排骨’啦阿弟晾的吧。”见我们问起,弄堂里的阿姨揣测说。

这时,只见斜对面的大门打开一条缝,一个老爷叔探出头来,“认领”了小黄鱼。

“我馋佬胚(形容嘴馋)呀,就是欢喜吃。”他开门见山说,“倷是上海人伐?讲‘馋佬胚’倷晓得的呀!”

老爷叔姓陈,祖籍浙江宁波,所以酷爱海鲜。

和我们聊天的时候,他的身体一直在往进门的方向摇晃着,仿佛随时要遁入其中。

可是一双脚却又坚定地粘在地上,忍不住跟我们聊了不少“吃经”。

■弄堂里因地制宜,连信箱也可以用来晾袜子。

“烧菜是一门艺术。要掌握三个原则:原料新鲜,咸淡适中,火候恰到好处。”老爷叔郑重地讲起了“沪普”。

“小黄鱼最好要选东海的,生长环境不同,它的口感完全不一样。”

“怎么分辨啊?”我们适时提问。

“它的肚子这边像戴了只金戒指,蜡黄蜡黄的。”老爷叔的语气由衷地为东海小黄鱼感到骄傲。

讲起自己这几尾小黄鱼,他说:“今天这种天特别好,有风,晾个两三个钟头就好吃了。”

“你可以清蒸,也可以红烧,也可以干煎。清蒸嘛,蒸个6分钟就可以了,时间太长,肉就老了。”

他习惯早上吃小黄鱼过泡饭,不过作为一个“吃货”,他说:

“第一选择是一边烧一边吃。摆在油里腾,就像肯德基一样,刚刚出锅的辰光外脆里嫩,这是最好的!”


■一盒笋干静静地躺在一家小店门口,沐浴着顺昌路上的阳光。

从宛如迷宫的弄堂里钻出来,重新回到顺昌路的街面上。各种琳琅满目的小店次第跳入眼帘,店招上印着大大的“毛巾”、“成人纸尿裤”等字眼。

这些店共同的特色是店小东西多,商品堆到天花板,分分钟快要像洪水般泛滥到马路上来。

这样一来,其中有家袜子专卖店就显得格外克制了,商品摆得清爽松弛。

店门口,一只装满笋干的纸盒,搁在黑色电瓶车上。颜色略显暗黄的春笋被削成了条形,在阳光的照晒下,笋的表面微微皱起,让人垂涎欲滴。

“这是谁家晒的笋干啊?”我们问。

“伐晓得呀,我问问看噢!”店里埋头吃着午饭的平头爷叔跳起来,跑到隔壁的服装店里询问,店家之间就像老邻居一样熟稔。

问了一圈才搞明白,笋干是自家店里晒的。

“我是老板的亲戚,临时帮忙顶顶班。”他解释说,“这笋大概是老板清明节从安徽老家拿过来的。喏,还有土鸡。”

他从柜台里捧出一个蓝色塑料袋,土鸡伸出一只鸡爪,仿佛在向我们招手。

爷叔说,老板到附近的超市里做兼职去了。“现在小店生意难做呀,马上要被网络消灭唻!”


■顺昌路上的任何角落都可以被开发成晾晒的好地方

爷叔住在董家渡,但对顺昌路很熟悉。“此地老早叫‘小淮海路’。”他说,“老早淮海路闹猛的地方只有老小一段,挨下来就是此地闹猛了。”

“但是现在两样了,等此地全部拆光了,就没花头了……”

顺昌路上的烟火气,和旁边时尚摩登的新天地,形成一种“反差萌”。

谁又能说得清,到底哪种更“海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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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稿子:李欣欣 韩小妮/ 

画图画:二 黑/ 编稿子:韩小妮/ 

拍照片:杨 眉 韩小妮 李欣欣/

写毛笔:陈冬妮/ 做图片:刘 真/

拿摩温:陈不好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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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韩小妮 李欣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