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狐笑
根据朋友圈的信息，某日放学途中，朋友的孩子开心地单曲循环，“祝你出门见鬼，祝你洗澡没水，祝你手机没电，祝你蛋糕发霉。”这让朋友想起孩子之前相关的系列创作，于是以“新诗经”之名罗列出来，大致有“警察叫我去罚站，我去医院；医生叫我去诊所，我去厕所”之类的饶舌歌，以及“2018，火山爆发；为了救你，变成烤鸭；警察变成僵尸，僵尸变成动物”之类的短文。朋友追问之下，孩子说是从同学那里学来的，大家都觉得好玩，会一起斗唱。一时间，满是“多么熟悉的旋律多么熟悉的词”的感慨，我也不例外。这些小歌，以及更多的明显原创的无聊的此类歌曲，我从我儿子那里听到了太多，每次都让我惊讶于孩子们笑点之低。
这次，我更惊讶于孩子们之间传播力的神奇，莫名会想到“草蛇灰线，伏行千里”这样并不那么恰当的词语。我儿子在闵行读小学一年级，朋友的孩子在浦东读四年级，见面极少，包括那些在朋友圈有共鸣的家长们的孩子，肯定也没什么口耳相传的机会。好奇地做了点考据，发现“祝你出门见鬼”这首恶搞版《生日快乐》歌，十多年前就在全国中小学生中流行起来，还曾引起主流媒体的关注，2006年就有报纸将这些自发的歌定义为“灰色童谣”，提出批判。
“灰色童谣”，好，肯定是谈不上的，有多坏，我也没看出来。我很好奇的是，这些流行于上海乃至全国小学生之间的“灰色童谣”，明显是孩童嬉闹的原创产物，是以什么样的方式，通过什么样的路径，达到广泛的传播度，构成深入的影响力的。我猜想，就像遍布城市各角落却不为人注意的地下管道、空中天线，就像用脚步串联起家家户户的快递外卖，总有种信息传达方式，看似简单，却能量巨大。而这些，往往是自以为高级、高明、先进、前沿的舆论或大数据，无法洞察的真实。
是时候审视数字数码既带给我们方便又束缚我们眼耳手脚的时候了，是时候正视原始、第一手、亲手的力量了。换句话说，下沉的能量重新在爆发，尽管它其实一直都在。你看，在通讯极其不发达的年代，我们反而能知道大量异象的存在，包括但不限于哪里出现了UFO、谁展现了特异功能等。只是后来，我们为了更全能、全知，沉迷于各种云啊链的游戏，反倒一叶障目了。就像我们明明为了人与人更易沟通而网上一线连，却发现人际越来越疏远；就像我们明明为了省钱而网购，却发现开销越来越大。
这些道理放在文化传播领域，虚幻并没有让想象开出鲜花来，那么，脚踩着土地的踏实，比任何时候都更显可贵。
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令狐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