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报记者 吴艺璇
今年10月20日19时许，警界“神笔马良”——上海铁路公安局刑事侦查处一级警长张欣因连续加班劳累过度，永远停下了画笔，享年58岁。凭借着目击证人的寥寥数语，他究竟是如何一点一点勾勒出凶手真面目的呢？
案件回顾
被抓嫌疑人神似模拟画像
2018年9月13日15时许，山东省菏泽市牡丹区王浩屯镇樊寺村附近棉花地田间发生一起命案：在地里拾棉花的45岁村民牛岚（化名）被害身亡。
案发现场位于一棉花田间地内，死者被水果刀之类的锐器扎中要害部位死亡，下身裸露，有疑似被侵害迹象。
案发后突降骤雨，经过雨水冲刷的野外，勘验和物证检验工作难度增加。菏泽警方对提取到的疑似有痕迹物证的物品以及死者衣物，反复提取检验，也未能检出有效DNA数据。
经专案组调查走访，在案发现场附近窑厂看厂的何某反映，案发当时，他看见过一名40来岁的男子步行至案发现场附近的桥头上。另一边，村民杨某回忆起14年前的秋天，一名20多岁的持刀男子在玉米地内欲对自己实施强奸，由于自己的婆婆及时赶到，该男子未能得逞。
专案组对案发现场周围的村庄、沿路以及各种民用的监控进行了拷贝及细致查看，经过全面排查仍未未发现可疑对象，案件侦破陷入困境。最终，专案组决定聘请张欣对嫌疑人进行模拟画像协助案件侦破。
10月3日晚7时25分，菏泽警方与张欣建立联系。
“张欣老师说时间长了记忆会变化，要求我们立刻带两位证人到上海，他会放下手头一切事情专心画像。”菏泽警方一位民警向记者回忆，10月5日晚6时08分，他们到达上海市铁路公安局时，张欣早早地等在了办公室。
为他们倒上茶水后，张欣立即投入侦查访问工作中。何某发现该可疑男子时，对方离他约300米，仅能看到该男子的大致轮廓，年龄看起来40来岁，身高1.70米左右，体型较瘦，肤色较黑，前额部的头发稍长。另一名村民杨某反映，14年前，那名曾打算强奸自己的男子，年龄在25-30岁之间，身高1.65米-1.70米，体型较瘦，皮肤较黑，头发中长偏长，前有刘海往一边偏……
当晚8时许，张欣就画出了两张模拟画像。
“不到两个小时，根据如此模糊的证人回忆画出的两张画像，两个证人都说，像！”上述民警说。
根据张欣画出的画像，菏泽警方针对性地展开一系列排查工作。在此之后，张欣还多次对此案侦破提出建议。5天后，经过专案组分析比对，家距案发现场25公里的前科人员胡某的信息被比中。
10月13日，专案组在青岛崂山区一网吧将胡某抓获。至此，菏泽市牡丹区“9·13”故意杀人案告破。专案组发现，胡某的体貌特征与张欣对嫌疑人的模拟画非常神似。
“一周后张欣老师离世，‘9·13’故意杀人案，或许是张欣老师身前侦办的最后一起案件。”
为什么说是“或许”？因为他的同事回忆，在其离世前一周内，张欣手头还有几个案件在侦办：“他一直没停过。”
方法探秘
让目击人放松引积极反应
从警30年，张欣先后参与侦破全国刑事案件11000余起，制作人像13000余张，破获刑事案件800余起，其中公安部督办案件38起，包括备受关注的“白银案”。
从警30多年来，张欣带过许多模拟画像的徒弟，他也将自己对目击证人的侦察访问经验总结成方法。如今，再次翻开张欣身前整理的这份“侦查访问中需要注意和掌握的心理学方法”工作总结，所见的是这位“警坛神笔”带给世间的那份“工匠精神”。
在这份工作总结中，张欣认为，公安人员在侦查访问过程中接触的对象形形色色，身份层次各不相同，怎样从他们那里了解到所需要的真实情况，使自己的侦查工作顺利开展，工作经验固然是一个重要的因素，但是心理学的知识和方法同样十分重要。
“访问工作中最早最原始的材料比较真实。”这也是张欣每每在侦办案件时，一定要抓紧在第一时间内找到目击人和知情人进行访问的原因，因为心理学表明人的记忆是有时间性的，时间间隔越长，遗忘的内容就越多。
掌握好事情发生后目击证人反映情况的时间，是谈话访问前对对方记忆情况分析的其中一步。
此外，公安人员还需要了解清楚对方在这个案件（事件）中是什么关系和角色，他能不能真实地反映情况？还有他在事情发生时的注意力是否集中？他的记忆能力是否足够好？
对于谈话的技巧，张欣也有自己的一套方法。一般情况下，当一个人在心理放松时的回忆就比较真实，所以为了让目击人放松，他在访问时首先引入目击人能够感到熟悉的话题，引起对方积极的反应，让对方有一种把握、控制谈话的感觉，而不是将问题直指事件本身和嫌疑人本人，否则会激起目击者对发生事件的情绪，这种情绪容易激起他大脑中自己认为当时看到的东西，而不是真实看到的东西：“你必须了解目击人、知情人，这样你的谈话才有可能是有针对性。你的问话必须要能够让对方听得进去、接受，才能会有效果。”
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吴艺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