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是一个圆梦之旅，圆了我们大飞机人几十年的梦想。”
2023年5月28日，中国东方航空使用全球首架C919大型客机执行MU9191航班，从上海虹桥机场飞抵北京首都机场，国产大飞机C919完成商业首航。作为C919大型客机总设计师、中国工程院院士吴光辉也是本次航班的乘客之一。
为了让中国大飞机翱翔蓝天，从小爱倒腾无线电、立志要“设计咱们自己的飞机”的吴光辉始终坚守，一路追梦。
10月23日，2023年度上海市科学技术奖揭晓。吴光辉与丁健被同时授予“上海市科技功臣奖”。“后续我们还有很多工作要做，要让C919越飞越好，让更多的乘客选择乘坐我们的大飞机。”
一个朴素的想法，与航空结下不解之缘
高中时期，吴光辉就喜欢无线电，还自己动手组装了一台收音机。上大学时，这台收音机还能收到英语广播，“我每天都听两个小时英语教学节目，所以这个手艺还给我带来了额外的‘收益’，慢慢英语也练好了。”吴光辉回忆说。
“当年百万人参加考试，先高考，后通知体检。我清楚地记得，收到体检通知书的那天，正好是农历正月十五元宵节。体检通知书落款写的是南京航空学院，我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吴光辉说。
当时上大学是要录取后再填专业。顾不上过节，吴光辉就揣着通知书，骑上自行车向城里飞奔而去，和亲戚一起看专业、选专业。“我个人比较爱好电子，后来一看专业很多，有飞机设计、电子电气、雷达、发动机等，就想学飞机设计，将来可以当总设计师，设计咱们自己的飞机。所以我的第一个志愿专业就写了飞机设计。我还用了航空信，当时的想法是我一定要赶到人家前面寄到学校，让我的志愿能够最快被南航录取。”吴光辉说到当年填志愿的场景，还是有些开心。
多年后，每逢元宵节，吴光辉都会想起他选择专业的那个晚上。“这个简单而又朴素的想法让我与航空结下了不解之缘，飞机设计事业也成为了我一生的挚爱和追求。”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沉”得住才能“浮”上来
从南航毕业后,吴光辉被分配到了西安远郊的航空工业部603所担任技术员。当时国家的航空业发展不景气，603所的科研、生活条件十分艰苦，很多人选择了离开。有人问吴光辉，为什么能够一直呆在那里？吴光辉淡然地说：“因为我们一直有型号任务，忙了也想不到别的，总觉得自己有事儿可做，很幸福了。”
刚开始，这位年轻的技术员并未引起大家的太多关注，但吴光辉踏实肯干、刻苦钻研，基于在大学学到的扎实专业基础，加之对于计算机这种新生事物的快速掌握，吴光辉逐渐显现出了在专业领域的优势，挑起了设计小组的“大梁”。
在某型号飞机的研制过程中，由于缺少人手，整机的运算、燃油的消耗等造成的飞机重心变化的一系列数据，都由他来负责计算。而吴光辉也全力投入，测算出了飞机的15种典型状态，描绘出了飞机重心的变化曲线。当时的技术图样需要描图、晒图，所有的曲线图都由他亲自绘制。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时值603所正在开展气动力项目，涉及到一些关键技术攻关，凭着良好的技术积累，吴光辉完成了某型号整机关于重量部分的计算。他第一个通过计算机完全独立做出的研究成果，很快被应用于项目中。负责人看了技术报告既欣喜又诧异，欣喜的是所里有这么踏实能干的年轻人，诧异的是这位年轻人在这么艰苦的条件下却能“沉”得下去。“虽然条件很艰难，但只要肯努力、肯学习，总会有机会施展拳脚。”正是能默默地“沉”了下去，吴光辉才能不失时机地“浮”了上来。
从2006年起，吴光辉先后担任第一飞机设计研究院（原603所）的院长，ARJ21飞机总设计师。2007年，C919大型客机项目立项。2008年，吴光辉受命担任C919大型客机总设计师。经过十余年攻坚克难，C919大型客机于2022年9月29日获得中国民航局颁发的型号合格证。通过C919的研制，我国首次走完大型客机设计、制造、试验、试飞及适航取证全过程，具备了按照国际通行适航标准研制大型客机的能力。在C919的研制过程中，研发团队攻克了大型客机气动、结构、新材料应用等关键技术难题，建立了民机正向设计体系，走出了一条完全自主的民机研制正向设计之路。
为了更好地设计飞机，53岁学开飞机
吴光辉透露，大飞机研发团队有一个“611”工作模式。“‘611’是指一个星期工作6天，每天工作11小时。另外，设计团队还有一个‘724’，即在关键工作上7天24小时运转，工作人员进行倒班。”包括吴光辉自己，也不记得有多少个节假日奔波在去往各个科研院所、试验试飞现场的路上。有时为了解决一些关键核心问题，吴光辉还会亲自参与试飞，与C919试飞团队一起登上飞机，执行全程的飞行任务。
“小到一个铆钉的使用，对于飞机运行来说，都是致命的大事，每一个环节都不允许出现任何问题，大飞机的研制一定要稳扎稳打。”吴光辉这样说道。
“要想设计好飞机，设计师就应该学会开飞机。”飞行员的体验是飞机设计的基础，这是吴光辉的飞机设计理念。因此，从2013年开始，吴光辉就利用周末和节假日的时间去学开飞机。
当时，吴光辉已经53岁了，和他一起学习的都是二三十岁的小伙子，他们总是对这个上了年纪、头发花白的“老头儿”来学飞机充满着疑惑：一个50多岁的人，怎么学起了这么新潮的技能？
“其实，我学开飞机可不是为了赶潮流，而是为了更好地设计飞机。简单说，学飞行就是为了体会到飞行员对飞机是什么感觉，从而更好地设计飞机，让C919的飞行员更喜欢我们设计的飞机，这是主要目的。还有就是，我希望在懂得飞行后，成为飞行员和设计员之间的桥梁，更好地理解飞行员的想法，将其转化成设计员的想法，做到既可以跟飞行员对话，也可以跟设计员对话。”吴光辉说道。
2014年，吴光辉获得了第一本飞行驾照，2016年拿到了商用驾驶员飞机执照，随后又拿到了航线飞机的执照。而他，也将这些飞行经验很好地运用在了C919的设计中，让C919飞机更“好飞”。
首飞“满分”不“满足”，要让C919越飞越好
2017年5月5日下午，上海浦东机场。万众瞩目下，C919大型客机圆满完成第一趟蓝天之旅。飞行记录仪上跳动的每一格里程，都刷新着中国航空事业的新纪录，也牵动着总设计师的心。“作为技术总负责人，面对首飞这个关键节点，压力很大。”吴光辉坦言。
“首飞的前一个晚上，自己很晚才睡着，第二天早上6点就起床，前往现场看飞行员登机。”直到C919平稳降落，吴光辉才放松下来，与飞行员紧紧拥抱在一起。
而在C919首飞前的半年时间，吴光辉每天工作到凌晨已是常态，并与其他科研人员一同住在了倒班宿舍。2017年2月初，飞机滑行试验结束后出现了一些小问题。数九寒天，当天晚上寒风凛冽，吴光辉和试验人员、机务保障人员等一起在四面透风的机库中排故。凛冽的寒风吹得现场的年轻人直打哆嗦，大家看到总设计师这么拼，都有些不忍，纷纷劝他先回去休息。但他却执拗地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选择继续坚守飞机旁。直到凌晨故障解除，吴光辉长舒一口气，才回去倒班宿舍打了小盹。而第二天一大早，他又照常出现在工作现场。
“起飞那一瞬间，我才觉得有点累了”，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承载着他对大飞机事业的追求与挚爱，也凝结着他为此长期不懈的付出和坚持。
C919首飞“满分”，吴光辉欣慰却并不“满足”，他的愿望是“要让C919越飞越好，让更多的乘客选择乘坐我们的大飞机。”
【上海市科委科普项⽬资助（项⽬编号：24DZ2304400）】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沙情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