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部架空地域和年代的网剧《边水往事》火了，并且顺带让剧中的配角演员蒋奇明几乎“长”在热搜上，经过数部爆款作品，他现在算是圈内圈外男女通杀，交口称赞。此番在新作中他的状态让我想起一部外国电影的片名，《妖夜慌踪》。角色有台词，这里有钱的，没钱的人都不正常，你只有不正常才能活下去。关于演技的部分，或许可以总结出几条，比如设计口音、生活化的肢体语言、丰富有情绪的表情等等，但这些技巧有很多演员其实也在实践，为何却没有收获到这么多赞誉，我觉得还有更隐秘的爆红原因。
蒋奇明的角色是“恶之花”，我觉得还有更隐秘的情绪的角色是“恶之花”，傅卫军（《漫长的季节》）杀人；高晓亮（《我的阿勒泰》）行骗；那日苏（《宇宙探索编辑部》）贪杯；而到了“边水”，王安全是行骗、出卖身体。这些行为都是站在主流道德的对立面。这些恶行的实施者偏偏又总是以失败告终，这就让观感产生了复杂、微妙的变化。这些恶行就像是人性深处的野望，却在更加强大的现实世界里受挫乃至湮灭。恶人之恶，在戏剧环境是被诗意化了，女性有天然的母爱，男性有胸腔的共鸣，都在角色中或多或少看到自己熟悉的人性碎片。
他的角色是雌雄不分的。虽然傅卫军是纯爱战士，高晓亮是渣男。但这些角色在社会意义的性别特质都是非常非常模糊的，换句话说因为身处底层就没有资格和力量去选择主流社会所认可的性别行为模式，他不可能甩钞票到别人脸上，也不可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哪怕可能获得一时的欢愉，他都是下位者以及是被施恩的，在电影《负负得正》中，他扮演的角色穿上了高跟鞋，这就是一个被束缚自由的隐喻。
他的角色是逝去的记忆，都说蒋奇明的表演很自然，他自己也说与其去体验生活，不如去生活，是非常有见地的。角色很多行为模式的逻辑都被打上时代的烙印，就像古典的物件一下子被擦拭，散发出迷人的光泽，哪怕它本身是痛苦孤独的。比如一个哑巴因为不会说话，听力就会相对增强，有时候就会歪着脑，用耳朵去捕捉信息；在绿皮火车时代时常能看见醉汉横卧车厢连接处甚至厕所；还有一个靠谄媚讨生活的叠码仔，虚荣又自卑，不会像普通打工人佝偻着身子，反而会吊高天鹅颈，挺起胸，款款而行，甚至流泪也是人戏不分，你很难讲这里面有多少是真情，多少也是套路……
热搜上有一条评论在问是谁“生产”出蒋奇明这样的妖孽演员，当然就是我们沉默不语但姿态丰富的生活啊，演员蒋奇明就像一面能吸收影像的镜子，把那些我们以为难堪，很上不了台面，活命就是第一要义的隐秘江湖和游戏规则拓印下来，观众的观感就像被一把粗粝的砂石被人抓着在心里搓了一把，刺激深刻。他对隐秘现实的复刻，让我想到一个比喻：一人就是一本皮影戏。
媒体人 钱德勤
来源：新闻晨报 作者：钱德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