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碧霞和李丽珍一起回顾她们的少女时代，这样的题材有太多看点，即使不是一部港版娱乐圈的《我的天才女友》，也应是一部充满怀旧意味的《流金岁月》。她们联袂出演的港片《我们的十八岁》，更像是一部个人回忆录的碎片，碎片里据说可以窥见包括她俩在内的，乃至蓝洁瑛等女星的星河浮沉，未必称得上都是传奇，但那些吉光片羽，足以让今天的观众得知她们身后不为人知的诸多隐秘情感。不过这些情感与其演艺身份无关，只关乎她们的来路出身、原生家庭、少女时代，以及是如何用尽一生与过去和解。
最大的问题恐怕也在于，故事的讲述权由谁来掌握。《我们的十八岁》的出品人、监制、主演名单里都有温碧霞的名字，这基本表明她就是自己故事的讲述者。这一身份的好处在于我写我心，拥有人所不知的第一手素材，但隐患也在于此，敢不敢对自己开刀解剖，需要十足的勇气与智慧。就电影来看，当事人已经作出相当大的努力，尤其是狄龙与温碧霞饰演的父女，构成了贯穿始终的一条情感主线：反叛少女初入娱乐圈，父女关系日益紧张，因为拍戏没能赶上见父亲最后一面，遗物中发现父亲对自己过往演出的关注与点评，凡此种种，相当动人，那么或许该叫《我和我的父亲》一类片名更为直接。父女关系的心结纠缠女主角一生，念念不忘，回头再望，以半部电影的体量来回顾与反思，成为这部影片最为牢靠的情感基底。
不过，一旦涉及从影经历，当事人就避开了于己不利的诸多阐述。不能说她是有意美化自己，而是自己演自己，总归有些自我怜惜、宽宥与表白，难有隔岸观火的冷静与锋利。影片里还多处讲到女主角在演电影还是演电视之间的挣扎，电影比电视更高级吗？被这样的执念围困，因此郁郁不得志。但如你所知，温碧霞那些出色的角色形象，既有电影《靓妹仔》里的问题少女、《地下情》里的时代墨镜女郎，也有TVB剧集《火玫瑰》里的复仇女神、《封神榜》里的蛇蝎美人，各领一时风骚，难说有高下之分。至于作为一位女星的现实处境，电影讲的还是挑战激情戏、应对狗仔队八卦杂志、嫁不嫁豪门这些故事。李丽珍去哪里了？影片里的她像是硬币的另一面，早熟亦早衰，印证娱乐圈无情的一面，只是这两个女子的情感线虎头蛇尾，并未真正过招，殊为可惜。
回到故事的开始，两个来自调景岭的乡下女孩逐梦影视圈，总是令人期待。调景岭临海而建，早年只有渡轮通往外面的繁华世界，这让主人公踏入娱乐梦工场的故事有了不同的身世命运感。除了温碧霞，此地还出过演过霍元甲的黄元申，还有金庸曾经最认可的“小龙女”陈玉莲。上一代的坚守，这一代的漂浪，光是写好如何走出调景岭，已经是一个好看的故事，但是作为个人回忆录则难免面面俱到，这也是人物传记故事的通病。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长凤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