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过去一年，欧盟及大多数欧洲国家继续维持对华经济合作与政治疏离乃至对抗的两面政策。在地缘政治冲突、能源危机、全球大国博弈的背景下，欧洲的对华政策立场与美国对华政策越来越相似，但这并不表明欧美对华政策完全相同。日前，由复旦大学中欧关系研究中心与上海欧洲学会共同发布的《欧洲对华政策报告（2022）》（简称《报告》），不仅按照国别详细阐述了欧洲各国2022年的对华政策变化，也展望了2023年这些国家对华政策的趋势。《新闻晨报·风云淡》获得授权将对其中一些篇章进行浓缩和整理，希冀能为读者呈现一幅欧洲列国对华政策走向的全景图。 
（图为德国总理朔尔茨访华）
去年11月，德国总理朔尔茨访问中国，成为新冠疫情以来第一位访华的欧盟国家领导人。在与中国领导人的会谈中，朔尔茨明确表示不希望与中国“脱钩”。他说，无论是现在还是未来，中国都是德国的重要合作伙伴。
但是，朔尔茨希望加强对华合作的声音目前恐怕只能代表德国总理府的立场。复旦大学国际问题研究院中欧关系研究中心副教授刘丽荣在《报告》中指出，在对华政策方面，德国执政联盟内部存在较大分歧。朔尔茨所在的社民党主张以问题为导向，继续默克尔时期务实合作的对华政策；而绿党和自民党则强调以价值为导向，对中国事务持批评态度。特别是自俄乌冲突爆发以来，德国执政联盟内部在中国问题上各自为政，总理府与外交部和经济部之间的冲突日趋尖锐。 
（从左至右：德国财长林德纳、德国总理朔尔茨、德国外长贝尔伯克，德国经济部长哈贝克）
相比总理府继续将加强经贸合作视为德国对华政策的基石，德国外交部长贝尔伯克主张把人权问题作为塑造未来中德关系的决定性因素。为此，德国外交部正在制定一份新的中国战略，旨在加强德国企业在中国业务的风险管理，减少对华投资，同时限制中国企业在德国投资。尽管如此，贝尔伯克也知道，在一个相互关联的世界中，与全球第二大经济体“脱钩”是不可想象的。因此，她明确指出，新的对华战略不是一个“脱钩”战略。
同样由绿党主政的德国经济部在对华政策上与外交部“情投意合”，甚至更进一步。德国经济部长哈贝克把中德经贸合作解读为德国对中国的依赖，要求对华采取强硬路线并制定具体的政策措施。哈贝克还明确表示，欧洲不应支持中国有关“一带一路”的倡议，反对中资企业收购欧洲的战略基础设施。
德国执政联盟内部在对华战略上的分歧也在德国国内引发争论。刘丽荣在文中援引了部分有识之士的观点，例如：德国外交政策专家桑塔施奈德批评德国经济部提出的“脱钩”预案，他指出，所谓的德国对华经济依赖是德国近几十年来经济繁荣的基础，保障供应链的问题应由企业决策，而非政策约束；德国的中国问题专家博克批评妖魔化中国的短视政策，主张在对华战略上采取务实态度，自信地追求德国和欧洲的利益，同时不阻碍中国自身的发展。
（图为德国外长贝尔伯克）
“未来一段时间，德国对华政策将会存在两种声音：一种是喧闹的道德主义，一种是宁静的现实主义。”刘丽荣在《报告》中写道，如何妥善处理总理府和外交部之间的竞争与分工，是左右德国对华政策的重要因素。德国政府计划在今年出台国家安全战略，并成立一个相应的委员会，把相关政府部门的权限整合在一起。社民党主张将这一新的机构设在总理府，以此加强朔尔茨在对外事务中的协调职能；但绿党希望把新的机构设在外交部内，防止总理从外交部夺走更多的权力。
德国对华政策的调整背后也有外部因素。其中，中美战略对抗是影响德国对华政策走势的重要因素。文章说，俄乌战争期间，跨大西洋伙伴关系得到进一步加强。德国总理朔尔茨明确表示，未来在对华政策方面，将与法国等欧盟国家以及跨大西洋伙伴进行密切协调。另外，中国在俄乌冲突中的平衡立场，在德国被视为国际和平与安全秩序的负面因素。文章说，随着俄乌战事的发展，德国迫于安全压力必须调整对华战略。所谓的减少对华经济依赖，并不等同于经济“脱钩”，而是在具有战略意义的产业领域寻求国际合作的多样化。
2023年，德国执政联盟将提出新的对华战略，草案目前正在磋商阶段。朔尔茨不认同世界将进入中美对立的两极化时代，明确反对因为中国崛起而孤立中国；而绿党和自民党则尝试推动社民党调整对华路线。刘丽荣分析说，减少依赖、人权问题和台湾问题，可能成为未来一段时间德国对华战略的关键词。
来源：周到上海 作者：顾文俊
